林夏看着几乎要用手爬着经过平台的三人，直接挡在了他们面前，无奈地叹了口气，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清晰：
“我说各位，够了。
林夏的声音不大，却像一道惊雷劈在三人混沌的意识里。
三人的动作猛地一滞，艰难地抬起头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拦路的林夏，眼神中有茫然、有痛苦、还有一丝被窥见最不堪模样的羞怒。
林夏看着他们这副惨状，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解。
“当初在武魂学院的时候，你们不是说要我加入你们黄金一代吗？怎么这才几天，就把我当成假想敌，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了？”
林夏指了指地上热气腾腾的食物和水。
“月关长老说了，免去你们的惩罚，不用跑了。”
林夏没给他们反驳的机会，目光扫过三人鞋底渗出的血迹和摇摇欲坠的身体，语气变得严肃而直指要害。
“看看你们自己！看看地上的血！再这样跑下去，伤害的不是你们的对手，是你们自己的身体！”
“经脉撕裂，根基受损，气血两亏万一真落下什么难以弥补的病根，不用我说，你们自己想想后果。”
林夏顿了顿，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，声音不高，却字字如锤，敲在他们骄傲最脆弱的地方。
“以我的修炼速度，你们觉得，带着一身暗伤，还能领先我多久？”
“这样的结果就是被我轻松超越，甚至远远甩在身后，你们能接受吗？”
林夏放缓了语气，指了指平台上的食物和水。
“所以，停下吧。吃点东西，喝点水，补充体力，然后老老实实回去休息、疗伤，养好了，才有资格继续站在我前面争锋不是吗？”
这番话，如同冰冷的针，精准地刺穿了三人强行维持的最后一点自尊壁垒。
林夏没有居高临下的施舍姿态，而是用一种近乎同辈竞争的口吻，点出了他们此刻行为的愚蠢和必将付出的惨痛代价——根基受损，被后来者轻松超越。
这比任何怜悯或斥责都更能触动黄金一代骄傲又敏感的神经！
邪月眼中的锐利彻底被挣扎取代，身体微微颤抖。
焱张着嘴，那句反驳却怎么也吼不出来，因为林夏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现实。
他们之前只想着尊严，却忽略了更可怕的未来——失去变强的资本！
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，那眼神中充满了痛苦、不甘、动摇以及，一丝如释重负的崩溃边缘的脆弱。
紧绷的弦，已经到了极限。
胡列娜剧烈地喘息着，粉眸死死盯着林夏，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，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，却带着一丝仅存的、属于未来圣女的敏锐和质疑。
“为为什么？”
她艰难地开口，气息短促。
“月关长老为什么会放弃惩罚？”
她太了解武魂殿的规矩了，尤其是来自最高层直接下达的惩罚，从来只有完成或淘汰。
怜悯？心软？
那是对于普通人的！
胡列娜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诱人的补给，最终回到林夏平静的脸上，眼神带着深深的探究。
“武魂殿从来不会在训练和惩罚之上有什么怜悯之心除非”
胡列娜喘了口气，一字一顿，仿佛要用尽最后的力气。
“除非有人付出了足够的代价！林夏你到底做了什么？或者说你付出了你的试炼奖励？！”
她的怀疑直指核心！
月关不可能无缘无故收回成命，尤其是在教皇意志明确下达的惩罚上。
唯一的解释，就是林夏动用了那个“可以向武魂殿提出一个合理要求”的试炼第一奖励！
用那份珍贵的、可以换取魂骨、秘药、甚至稀有传承机会的奖励，来换取他们三人免于惩罚？
这简直荒谬又令人心惊！
胡列娜的话，像重锤砸在邪月和焱的心上。他们猛地看向林夏，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——震惊、难以置信、以及更深层次的沉重和茫然。
如果真是这样这份情，实在太大了！
大到让他们骄傲的黄金一代，都有些承受不起！
林夏看着胡列娜那充满审视和质疑的眼神，以及邪月、焱复杂到极点的目光，平静地点了点头。
他没有丝毫被揭穿的慌乱，反而坦然承认。
“是。”
林夏指了指地上的食物和水。
“我用了这次天阶路试炼第一的奖励，向月关长老求情，恳请他网开一面，免去你们后续的惩罚。”
林夏顿了顿，目光扫过三人狼狈不堪、血迹斑斑的身体，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“因为我觉得，比起任何魂骨或者秘药，让武魂殿未来的支柱保持完整的根基和潜力，避免因无意义的惩罚而毁掉，这个选择，才真正符合奖励的价值。”
“这就是代价。”
林夏的声音清晰而平静。
“所以，现在，可以停下来了吗？”
“”
死寂。
胡列娜眼中的质疑和寒意，如同冰雪般在事实面前迅速消融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茫然。
她看着林夏那张平静无波的脸，看着地上热气腾腾的食物，再感受着自己身体濒临崩溃的剧痛所有的骄傲、所有的坚持，在这一声平静的“是”面前，轰然倒塌。
邪月闭上了眼，紧握的拳头无力地松开。
焱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，不知是痛苦还是别的什么情绪。
承认失败固然痛苦，但接受一个刚刚击败自己、用其最珍贵的胜利果实来换取自己的‘完好无损’，这种冲击，远比单纯的失败更让人心神剧震，五味杂陈！
坚持的壁垒彻底垮塌。
求生的本能、对根基受损的恐惧、以及这份沉重到让他们无法呼吸的人情，彻底压垮了摇摇欲坠的意志。
“噗通！”
最先撑不住的是最后面的焱，他紧绷的神经和身体彻底崩溃，整个人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，再也动弹不得。
紧接着，胡列娜身体一晃，眼前彻底一黑，直接软倒下去。
邪月眼疾手快，踉跄一步，一把扶住了妹妹，自己也再无力支撑，抱着胡列娜一起重重地坐倒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，失去了所有神采。
没有再倔强地拒绝，没有再挣扎着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