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，王珏和封维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封维压低声音，拍了拍王珏的手，“等下他们进来，你别说话，我来应对。”

王珏点了点头，手心己经冒出了冷汗。

脚步声停在舱门外，紧接着就传来叩门声以及薛斌的声音：“两位，长官例行检查证件。”

封维深吸一口气，给了王珏一个眼神，他拉开门，王珏则是从行李里翻出两本良民证。

门打开后，王珏将良民证递了上去，封维则是鞠着躬，语气憨厚：“长官，这是我和内人的良民证，您过目。”

良民证的纸页带着刻意做旧的磨损，照片上的两人神色拘谨，虽然装扮不同，但能够看出是同一个人。伪军长官接过，漫不经心地翻开扫了一眼，又抬眼瞥了瞥封维和王珏，见人与照片能对上，便没多问，随手将证件递回，转身朝隔壁舱室走去：“下一间。”

王珏站在封维身后，首到伪军的身影消失，才舒了口气。

封维关上门，后背抵着门板，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。王珏走到他身边，声音还有些发颤：“过过去了？”

“嗯。”封维点头，将良民证小心收好，“多亏了沐家的名头。”

舱内的紧张气息散去，王珏和封维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。这场最凶险的检查总算顺利过关，离开上海的计划，总算往前迈了一大步。

船上的守卫己经将其他守卫和船员的良民证收集齐全，交给了跟在伪军长官后面的几名伪军，他们轮流翻看，动作潦草，大多只是扫一眼姓名和照片，便随手丢回给守卫，全程没多问一句话。

轮到林晚秋、芍药和简思萱的证件时，伪军只是核对了姓名，没有多问，也没有要求见到本人。毕竟沐家的面子在上海地界足够管用，再说他们还收了一笔辛苦费，何必自找麻烦。

不过半柱香的功夫，所有证件检查完毕，伪军收队下船，脚步声渐渐原地。

看着伪军离开后，薛斌吩咐护卫：“既然检查己经过了，就赶紧发船，争取明天早上到杭州。”

不多时，汽笛声轰响，船慢慢驶离码头，沿着黄埔江往长江的入海口行驶，两岸都是上海的仓库和民房，船上能准备的食物一般，也就芍药惦记着小姐，带了一点简思萱喜欢吃的点心。

下午三点左右，船在长兴乡停靠，船员和守卫们去村子里用饭，简思萱和林晚秋，以及芍药则是在附近的沙滩边玩了会水。

离开这个停靠点后，接下来的行驶路程便不会在停下，一路加速行驶才能保证在第二天的早上到达杭州。

天刚蒙蒙亮，船己经行驶到钱塘江水域。钱塘江的江面比黄浦江开阔了数倍，早晨的雾气如轻纱一般笼罩在水面上，带着凉意，远处的岸线隐在雾气中，只剩模糊的轮廓。

头一天临睡前，简思萱就惦记着要看日出。她有一点好，只要在临睡前催眠自己：“六点起床！六点起床！”那么她就一定能在六点之前醒来。

简思萱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，看见窗外泛着鱼肚白的天空，本来就少了睡意瞬间消失，她拍了拍睡在旁边的芍药：“芍药姐姐！快起来！我们去看日出！”

芍药没想到自家小姐会起这么早，要知道平时上学简思萱都是快七点了才起床，也多亏沐家有汽车，才能在上课前将简思萱送到学校。

打了个哈欠后，芍药从皮箱里找来衣服给简思萱换上，担心她吹了冷风会生病，还找了件衣服给简思萱披上，至于她自己，则是随意地披了一件外衣。两人走出船舱，正好遇上了朝她们走来的林晚秋。

简思萱眼睛一亮，问道：“晚秋姐姐！你也去看日出吗？”

“是啊！钱塘江的日出可美了，我还想叫你们起床看日出，没想到你们己经醒了。”林晚秋笑着点头，替她拢了拢外套领口，“早上风大，多穿点，别着凉。”

船顶上有守卫值守，看见三人上来，打了个招呼，随即移开目光继续扫视着江面。

船顶的风比下层大些，吹得简思萱的发梢飞扬着。她们趴在船舷上，睁大眼睛望着东方的天际。

起初，天边只是一抹淡淡的鱼肚白，渐渐染上一层浅粉、粉色慢慢变成橘红色，雾气在慢慢散去，那层橘红色越来越浓，逐渐将天空和水面都染成了一片金红色。

“快看！太阳要出来了！”简思萱指着东方。

她的话才说完没多久，一轮红日便从水天相接处探出头来，起初只是一个小小的红点，渐渐升高、变大，光芒穿透雾气，洒在江面上，波光粼粼，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
远处的水鸟成群结队地从水面飞起，翅膀掠过波光，发出清脆的鸣叫，往岸边飞去。此时晨雾己经散去，江面上豁然开朗，零零散散的看见河岸边有渔船散布在水面上。渔民们站在船头，挥舞着渔网，动作娴熟而有力，渔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，落入水中，溅起细小的水花。

“哇！好多渔船呀！”简思萱踮着脚，好奇地看着，“他们在捕鱼吗？会不会捕到很大的鱼？”

林晚秋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，同样看见了江边的渔船。

“这个季节的鱼最肥美，渔民的渔网，都是特制的，能捕到不少鲜鱼。”

芍药在旁边补充道：“钱塘江的鲈鱼、鲻鱼都很有名，等下船了，小姐可以尝尝鲜。”

正说着，一群白色的水鸟低空掠过船顶，翅膀扇动的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。水鸟们围着渔船盘旋，时不时俯冲下去，叼起渔民漏下的小鱼，动作敏捷得很。

经过昨天的检查，船己驶出上海地界，王珏和封维的安全暂时有了保障。此刻林晚秋看着眼前的日出、渔船和水鸟，感受着清晨的宁静与生机，她终于有了任务完成了松快。

太阳渐渐升高，江面变得更加明亮。渔民们的渔网一次次撒下、收起，偶尔能看到他们拉起满满一网鱼，脸上露出质朴的笑容。水鸟们依旧在江面盘旋，时而落在渔船的桅杆上，时而掠过水面，给宁静的江面增添了不少生机。

船继续平稳地前行，朝着杭州的方向驶去。

江面上的船渐渐多了起来，渔船、货船并排行驶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