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是谁也想不到,林琅与她前夫一家的感情纠葛,竟是冲着沉青鸾来的。
秦桂香被刺后当场倒地,待沉青鸾身边的人将章朔兄妹制住,她马上安排张砚速速去西市济世堂请沉景曜过微草堂。
也幸亏沉景曜来得快,沉青鸾又于秦桂香挡在她面前时,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。
章秀兰持簪子扎在秦桂香身上的伤口其实并不深。
她之所以会当场晕过去,皆因簪子抹了毒之故。
“鸾儿,你婆母中的倒也不是什么剧毒,这个毒对坊间大夫麻烦些,于我却简单。”
沉景曜说完这话,语声沉吟。
得知娘子母亲遇险,本来在准备殿试的裴书珩,着急从国子监赶回来。
“沉叔,你旦说无妨。”
“这个毒对你母亲无妨,但解毒所用药物颇耗气血,若今日章秀兰所持的簪子,是刺在鸾儿身上,鸾儿怀着身孕即将临盆,怕是危险了。”
裴书珩一阵后怕。
既心疼替沉青鸾挡了簪子的秦桂香,又心疼他怀着身孕的娘子。
想到先是龙威将军上门求母亲原谅,紧接着是代替他二哥身份的章朔跪于微草堂门口。
再出现一个章秀兰,又是奔着母亲和鸾儿来的。
裴书珩想到此,既后怕,又是暗恨不已。
得知将军府案情的真相,原本对那人有几分同情的。
可正是他对待假儿女之事,处理得不够干净利落,才为母亲娘子再次带来危机。
裴书珩吩咐如今帮着管家的芸娘张砚母子:“再有与将军府有关之人上得门来,切记不可禀报鸾娘与我母亲。”
“直接将人赶出去。”
“是……”
芸娘张砚母子后怕不已。
占了人家身份,竟还能理直气壮上门行刺?
要不是夫人身边的婆子丫鬟厉害,当场制止了行凶兄妹,今日老夫人夫人危矣。
裴书珩芸娘母子都觉得,今日之事皆是秦桂香与赵芷仪子女恩怨。
林琅更是愧疚得无地自容,以为都是她招来的祸患。
他们这般想,沉青鸾却知并非如此。
皇伯父替婆母施治时,已经点醒她,若是簪子刺在她身上,今日是她中毒,用药得耗尽气血。
若再惊动胎气,刚巧要生产,她极有可能一尸两命。
虽从头至尾,章朔的表演,章秀兰拿簪子扎人后那些恨极了她与婆母的话,都在透露是微草堂的话本害得他们一家分崩离析。
但沉青鸾知道,这局是冲着她和她肚子里孩子来的。
许是皇伯父将证据递到龙威将军手上,给了谢国公府沉痛一击。
谢国公如今已让父皇猜疑。
宫中那位才会恨极了她,隐晦挑动章秀兰要取她和孩子性命。
沉青鸾以为小心行事,她的身份不会累及夫君婆母。
没成想,婆母还是因此遭殃了。
沉青鸾内疚不已,感觉万分对不起秦桂香,是以肚子一直在隐隐坠痛,她极力隐忍为婆母忙前忙后。
直到沉景曜替秦桂香解完毒出来,瞧见她脸色不对。
“鸾儿,你身子可是不适?”
沉青鸾解释,章秀兰拿簪子刺人,她在背后拉秦桂香时使了些力,因此肚子有些坠胀。
才这样解释完,那种肚子坠胀的感觉更清淅了。
一瞧沉青鸾反应,沉景曜便知,她这是动了胎气,要提前生产。
本来,她的产期也就在这几天。
早在宫中派了接生的稳婆和宫女到沉青鸾身边伺候,秦桂香这个婆母就为沉青鸾在后宅准备了产房,现在是派上用场的时候。
知道鸾儿要生产了,宫中的皇帝不知该作何想?
沉景曜忙安排婆子宫女扶沉青鸾进产房。
“鸾儿,别怕,我就在外边。”
沉青鸾生产,听着屋内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哼,裴书珩紧张得在产房门口打转转。
有几次,他甚至冲动的要进屋去陪沉青鸾,恨不能代替她忍受生产的疼痛……
夫君如此关心她,沉青鸾本该安心。
不知为何?
婆母不在她身边,沉青鸾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,那是一种心里空掉一块的感觉。
因此忍受着生产的阵疼,她仍是在担心秦桂香吃过药后,能不能醒来。
不知是痛的,还是一时伤感。
总之,沉青鸾想到至亲之人要她的命,婆母却以命相护,她痛得眼框泛红,豆大泪珠滚落下来,打湿了枕巾。
“夫人,夫人是太疼了吗?”
接生的稳婆见她这样,吓得不轻。
“夫人将这参片含着,听奴婢的话,呼气吸气,使劲……”
沉青鸾照做了,但总差一点感觉。
就在她几乎累到脱力要晕过去的时候,门外响起了秦桂香的声音。
“鸾儿!”
听到秦桂香在门外喊她,沉青鸾一直悬着的心落到实处。
“婆母已无碍了吗?”
“恩,鸾儿我无碍了,我守在门口陪你。”
若不是身子太虚,秦桂香都想进去陪沉青鸾。
她知道女子生产最是不易。
因此喝了沉景曜开的药刚醒来,执意要芸娘扶她来陪沉青鸾。
婆母自门口说话的声音传来,沉青鸾很安心,象是有了主心骨般,她感觉原本快脱尽的力气恢复了些。
心安下来,配合稳婆她使得上力气了。
没等多久,大概一小柱香的功夫,里头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,秦桂香就知道沉青鸾生了。
她总算松一口气。
“鸾儿,是个皮小子。”
待清理完恶露,秦桂香进屋陪沉青鸾。
她心疼沉青鸾。
“鸾儿受苦了,女子生产不易,你是裴家的大功臣。”
不管是夫君还是婆母,首先关心的是她,然后才去看襁保中的孩子。
不过是不起眼的细节,却让沉青鸾感觉心内温暖。
“睡会儿吧,鸾儿。”
秦桂香接了稳婆手里的孩子,抱给沉青鸾看。
沉青鸾确是累了。
她眼神温柔看着襁保中的孩子,自己与夫君结合的血脉,沉沉睡过去……
宫中,麟德殿。
身着锦衣华服,与沉青鸾眉眼依稀有几分相象的女子,站于大殿门口,听到里头传来的嘻闹声,不禁蹙起了眉头。
她眼中隐约可现怒意。
“恭迎皇后娘娘,奴婢这就去禀报三皇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