刮了痧,喝完药之后,没多久便开始退热。
等着两人安稳下来之后,封砚初这才开始为谢鹤川诊治,他的征状是三个人里头最轻的。
封砚初从带来的药中挑出对症的交给对方,“你虽然征状较轻,但咳疾不可小视,若拖延引发肺疾就不好了,这三副药每日煎一副,一日三次,餐前服用。”
谢鹤川拱手郑重道:“二郎,多谢,若是没有你,我实在不知怎么办,这几日气温骤降,许多人都生病了,我就是想请个大夫都没地去。”
“是啊,谁能想到最后两日竟然下起雪,很多举子都是由南至北,进贡院也没来得及准备御寒的衣物。”其实这话都是封砚初美化了。
在古代,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一件衣裳也是财产。尤其在寒冷的冬季,北方最是难熬,好多人连一件棉衣也没有,即使是江行舟这种家中不愁吃穿之人,身上穿的也只是御寒的纸衣。
这也就是为何诗中有‘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’之句,食物好寻,却没有柴火和棉衣过冬!如今的大晟比起干朝已经好上太多了,起码朝廷将安怀国打散为三个部落,并占取了晋西与晋北草原为大晟养马,而朔川虽然荒芜,那里却有丰富的石碳矿。
正所谓,柴米油盐酱醋茶,柴排在首位,做饭要用柴,取暖也要用到柴,所以朔川解决了朝廷一部分的柴慌。
就在两人说话之际,响起一阵敲门之声,原来是纪闻道裹着衣服,站在门外。
“纪郎君?快进来!”谢鹤川有些诧异,连忙将人请进来,“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屋里待着,怎么来我这里?”
纪闻道大吐苦水,“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,那个院子如今只剩我一人住着,今早起来就浑身发冷,喝了谢兄送来的姜茶才略微好些,我这不是闻见一股子药味,无奈上门打扰。”
封砚初看对方脸色潮红,明显发烧了,“我为你诊诊脉。”说着手已经搭上纪闻道的手腕。
“与江郎君一样,都是风寒。”只能说幸亏这次带的药比较多,又分给对方三副中药。
谢鹤川见状道:“你那里连个药罐子都没有,索性在我这里一起煎了。”
纪闻道感动不已,觉得要不是谢鹤川惦记着,送来姜茶,要不是封砚初赠药,只怕自己死在那里好几日都没人知道,于是连忙致谢,“多谢封二郎君,多谢谢兄!”
而封砚初却注意到住在隆安寺里的学子,大多都是家境寻常的,此次气温骤降,恐怕准备的也不妥当,眼前四人都是如此,其馀人估计也好不到哪去。
本着能帮则帮,起码能救人一命的想法,问道:“你们都已经生病了,其他人也一样,这里还剩下一些药,我去瞧瞧他们。”
谢、纪二人一起拱手道:“此乃大德,谢/纪某拜服!”
封砚初也回礼道:“不敢当,封某身为大晟子民,更是读书识礼之人,只要有馀力就不会袖手旁观,想必今日无论是谁,都一样。”
出了屋子,他与暮山挨个敲门,有的身体强健并未生病,有的征状轻一些,不过都是读书人,见他上门问询,纷纷致谢。
这期间还碰见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的,只能说幸亏他去了,否则真就一病呜呼了!诊治之后,又留下药材和钱财让寺内的僧人帮忙照顾。
做完这一切的封砚初,回到武安侯府之时,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。
“二郎,不是送一趟药吗?怎么这么晚才回来?”老太太和大娘子见他没回来,便一直等着。
他并未回答,而是说道:“可还有饭?”
“有,有,有。”大娘子连忙吩咐下人去厨房。
老太太却道:“怎么都到这会了还没吃饭?”
封砚初这一整天可以说是连轴转,差点没赶上时间进城,他喝了几口热茶,这才觉得舒服一些,“幸亏我去了,于我熟识的几个就有两个躺在床上起不来,一个自己咳嗽,还要带病照顾其馀两个,另一个也是发着高热,我便留下来帮了一会忙,然后又将多馀的药材,赠予租住在隆安寺里其他生病的学子。”
“看来这次会试生病的人很多啊!咱家还算有些馀力,能帮便帮一些,这是好事。”老太太也是一阵唏嘘。
“对了,大哥怎么样了?”封砚初离开侯府之时,对方正睡着没起呢。
“我去瞧了,好多了,没有昨日咳的厉害了,不过想要彻底好全,还得些日子。”在这些事情上,大娘子从来做的都很周到。
说话间,饭菜也被提了上来,就在封砚初正吃的时候,父亲封简宁从门外进来。
“怎么这会才吃饭?”封简宁也是忙了一日,正觉腹中饥饿,“给我也拿一副碗筷。”
“怎么你也没吃呢?”大娘子还以为夫君已经在衙门用过饭了。
“今日朝堂之上,陛下发了好大的火,将钦天监监正训得是狗血淋头。自昨日会试之后,生病的学子不在少数,陛下都将太医院的太医都派出去了,并免费为生病学子提供药材,就这大夫都不够用。”封简宁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的规矩,直接在饭桌上就说起来。
“这么严重?”老太太也没想到,一时有些吃惊。
“可不是,这是自大晟建朝以来第二次发生这种事,已经有学子因此丧命了!如何不严重?”封简宁在吏部也是忙到飞起,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件事,诸位官员哪里敢在这个档口踩点离开,这不是找死吗?
封砚初立即意识到另一件事,“父亲,你说若此事没处理好,当如何?”
封简宁放下筷子,长叹一声,沉重道:“那就严重了,闹不好……”
“此事若处理不好,只会让天下之人猜忌陛下,甚至引起朝政动荡。觉得是陛下未能早立国本,才使上天降怒。弄不好,陛下还要下罪己诏。”封砚初说到此处,略作沉吟,“看来钦天监监正的命是保不住了,毕竟必须有人需要担责,若说这背后没人算计,实在让人难以相信。”
他看向对面那个已经陷入沉思之人,问道:“父亲,你说到底是谁利用了这场倒春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