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坦之和仲康要比斗?”
刘毅听到禀报,颇为惊讶。
他立刻起身,往帐外走去。
刚到门口,就见虞南慌慌张张跑来。
“公子,我正要去和许屯长借书,就听人说关屯长和他打起来了,特来告诉公子。”
“此事我已知道。”
刘毅和虞南边走边叹:“坦之平日行事稳重,也不知怎得要去试试仲康身手。”
虞南想了想,低声道:“我同关屯长交谈,见他平日言语虽少,实则胸中有一股傲气。恐是见公子这段时间对许屯长多加重视,心头有些不忿,想借此事试探。”
刘毅经虞南提醒,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好象是对许褚重视了一些,有些忽略了关平。
天可怜见,他其实就许褚刚来那天,邀他抵足而卧,聊了半夜,之后就再也没找过对方。
毕竟许褚身高体壮,一个人就占了大半张床榻,睡觉还打呼噜。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,他就学学老刘拉人的手段,意思下就行了。
哪知这些姿态落到关平眼中,竟生出不快。
“这不就是诸葛亮入刘营,惹得关、张不悦的翻版?”
刘毅暗暗摇头,加快脚步往前行去。
结果还未到地方,就听远处声音吵杂,看到一个落寞的身影正迎面走来。
“坦之?”
刘毅见关平身上衣甲皱脏,脸色灰暗,原本身上的那股精气神就象是被抽离了出去。
一看关平模样,就知道了他和许褚的比斗结果。
“仲康那边你去说说,告诉他我已知道此事,让他不要多想。”
刘毅先找了个借口支走虞南,然后大步走到关平身前。
“坦之,你可无恙?”
关平抬头,见刘毅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。
“公子,我……”
他张了张嘴,最后叹道:“许屯长乃是壮士,刚才比斗他已是收了力,我非他敌手,若有许屯长护卫在侧,公子此去陈国定然无虞。”
刘毅见关平比斗输了,不仅没有怨言,反而还说许褚好话,暗暗赞了一声,又见关平神态失落,便知他心中所想。
刘毅安慰道:“坦之年岁尚未满二十,仲康已过而立,这般差距岂能忽略?坦之你平日多加饮食,日后必能与他一般雄壮!且仲康胜在勇猛,而坦之不仅能战场厮杀,还通兵法军争之道,岂非胜于他人?切勿妄自菲薄,个人皆有所长耳。”
关平听到这般安慰,心头也重新振作起来。
公子说得对啊。
自己才十七岁,而许褚正值当打之年,身体上本就有差距。等自己成长起来,以后在个人武勇上未必没有超过许褚的机会,而且自己还精通兵法,能够整顿军伍步卒,这一点又是许褚不能比的。
关平心态好了不少,点头道:“公子说的是。”
刘毅见他振作起来,又怕关平以后怀疑自己更重视许褚。
他转头四望,见附近未有人靠近,便对关平道:“且我之有仲康,如鱼有伴,有他在侧,不孤寂也。而我之有坦之,如鱼之有水,鱼若无水,不得活也。”
“坦之无需将自己同他人比较,你同我便如鱼与水,无人可替。”
“公子!”
关平惊愕的望着刘毅。
公子将许褚比作同伴,而将他和自己的关系比作鱼与水。
鱼无同伴,尚能生。
鱼若无水,不得活。
孰轻孰重,一听便知。
关平此时已是感动到无以复加,对着刘毅便拜了下去。
“承公子之言,坦之日后再不会与他人相争,一切皆唯公子之命是从!”
刘毅笑着点头,心里则默默给老刘道了声歉。
你那如鱼得水的典故,我这当儿子的先用一用了。
刘毅这边安抚好了关平,接着又去许褚那边看了一下。
有虞南提前告知刘毅态度,许褚很镇定,还询问关平是否受伤。
“坦之无事,刚才还对我说仲康勇力绝人,他心中服气,对前往陈国彻底放心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许褚说话不多,但这几个字已是表露出善意。
他对关平的挑战没有记恨,对自己的胜利也没有骄傲。
刘毅见关、许二人没有互生怨恨,心中松了口气。
他就怕自己手下的人和袁绍阵营一样,搞出各种派系内斗,相互算计。
现在来看,营里除了麋章和几个水贼首领有些小心机外,其他人还都是比较憨厚实在的,暂时不用他操心。不过这只是他手下人少,等以后人多了就难说了。
刘毅将二人安抚好,在营中休息了一夜。
翌日,他同刘琰一道出营,带着许褚、虞南、麋章、速亦拔等将领及三十骑飞驰而走。
他们从北边柘县方向进入陈国地界。
曹军在此处有所布置,很快就发现了刘毅一行,但因刘曹两家有同盟关系,且刘毅人数不多,还打着使者旗号,柘县守将便没有拦截,放任他们西入陈地。不过守将也把刘备派使者入陈国的消息送往许都,报知曹司空知晓。
一过柘县,便进入陈王刘宠实际控制的领土。
“人言陈地富饶,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。”
刘毅一入陈国,所见景象便和他在下邳、小沛这些地方看到的大为不同。
徐州残破,下邳和彭城的大道两侧常能看到白骨成堆,一些乡邑村落空无人烟,只有野狗徘徊,也就城池和地方豪强的坞堡附近有些人气。
小沛、睢阳等地要好一些,没有经历过大的战乱屠杀,但也只是好一些,百姓们只能说勉强有一口饭吃,想吃饱却不太可能的,许多人面黄肌瘦,双目无神。
且沛、梁之间的山泽湖泊多有贼人潜伏,治安非常的差,人走在外面,得提心吊胆,生怕被人劫杀在路。
陈国境内就大不一样了。
刘毅一路观察,只见大道上多有车马来往,许多百姓随意的走在路上,神色从容,不时相互交谈,精神状态远胜其他地方的人民。
沿途经过一些小城,也能见到街市中人流如织,叫卖声不绝,呈现一片富庶的景象,与其他经受战乱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。
“吾闻陈王善弩射,其十发十中,中皆同处,所击无人不倒,其麾下强弩之士亦有数千,天下难有与之相争者。中平年间,蛾贼四起,各郡国受贼袭击,残破荒乱,独陈国之民闻陈王勇力,不敢反叛,天下唯陈国无蛾贼之害。其时,周围郡国之民归附陈王者足有十馀万人。”
刘琰作为汉室宗亲,又肩负与陈国结盟之责,对陈王刘宠的情报打探的很清楚,在前往陈县的路上,和刘毅分享着相关情报。
陈王刘宠确实厉害,靠着自己的名声竟能在黄巾之乱中震慑住一国之民,让当地的黄巾贼不敢举事,放到全天下也少有人能和他相比。
刘琰又道:“至于董卓乱政,义军举于关东,欲为国诛贼,陈王屯兵于阳夏,自称辅汉大将军。”
刘毅点头。
阳夏这地方他前世就听过。
陈胜者,阳城人也,字涉。吴广者,阳夏人也,字叔。
当初秦末义军首领吴广的家乡,是个知名地点。同时阳夏也是陈国的北门户,自阳夏北上,便可直入兖州的陈留,属于兵家要地。
刘宠在讨董之时屯兵于阳夏,表露出欲北上诛贼的意思,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率兵走出陈国边境,也不知他是顾忌着诸候王不能出国界的律法,还是因为其他事情。
就在刘毅思索间。
刘琰说完一些大事,又低声讲起了一个情报:“我来之前曾向小沛的陈国商人打听过,陈王善战,以勇名闻世。然其年岁已长,且膝下无子。”
刘毅眉一挑。
陈王刘宠没有儿子?